时星吃得兴，又递给她整只蟹：“他让我先来，好好看着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临到秋时，正是好时节。桌上皆设了碗大湖蟹，个个红玉饱满，样貌鲜。江蛮音半卷袖，慢慢地解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星气得直哼哼：“狗这么记仇，我要是狗，第一个就报仇雪恨，先狠狠咬贵妃娘娘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便全让人端给上座的小皇帝。

        江蛮音嫌他折腾，却不得不给他拆，嘴里讥：“你是他的狗，还带帮他圈地儿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祁衡赐了酒：“卿无事就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临到那时，我会什么事，自己也不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秋娘牵着她往回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怕她不认真，盯着她的动作，小声蛐蛐，怨气很重：“我吃蟹膏，别抖洒了。你方才给那苍鹰少主剔的都比给我的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蛮音冷笑：“我看你才是饭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时星嘶气爬起来，目不斜视，他趴在桌上，泪汪汪的，鼻间泛红，吊儿郎当的懒样儿也略有收敛。

        也不晃了，疼得一个窝心，椅都踉跄倒去，刚长的骨架也沉，大声砸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星略带气恼，鼻腔溢声轻哼，忽然巧笑倩兮，银亮的珠一，浑冒坏儿：“你信不信我上就大声喊嫂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看着手边一碟冒了尖儿的玉白蟹肉，寻了个方便，吩咐：“给阿图兹端过去，就说陛赏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肚几盘后，祁衡汗颜，玉面略有红意，长指勾了勾，附在太监耳边说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心中郁气都释放来了，江蛮音想笑，极力忍住。时星看她一，浑没劲儿了，可怜兮兮在副桌：“你真喜欺负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蛮音捻起一块酥糕就往他嘴里，把时星嘴堵住。

        江蛮音问：“薛止呢，不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蛮音懒得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星糊不清，被了大块糕，都快噎死，先咳后骂：“你个坏女人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蛮音都不用别人动手，端起一盘刚解的蟹壳放他面前：“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蛮音冲他笑：“左使吃醉酒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蛮音推他一：“陛担心你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蛮音彻底冷脸，掀开睫，摸上他的腰窝，狠狠拧了把，长指甲掐肉里，深陷去，再转上整两圈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尝试在拆蟹这种琐碎机械的小事上获取宁静，可是少时天天在里抓鱼摸虾，都吃腻味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星朝主桌有气无力抬手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小太监来传话，绘声绘仿了吻，陛说自己不是饭桶，江蛮音没忍住，扑哧一笑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他的影消失在这无边的夜，江蛮音才在寂静中回神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曲目正好过半，监察院那群人也了席，时星晃晃，腰间刀，混不着调地扫视一圈，找准了位置在她副桌坐。

        近臣倒是有这个特权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星翘着二郎，颌抬，已有清峻的肩背弧线。他边吃酒边看戏：“我长呢，好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幸好戏目还在唱，遮住不少声音，祁衡离得近，往这边看。

传来，好像带了哑，又好像没有，听在耳中，还是平静的：“蛮蛮，就如那天所说的，别后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畜生把烧琅刀一放，在她旁敲着筷，清脆刺人：“贵妃娘娘，臣饿半天肚，怎不给我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后悔的话，我便也会后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少年帝王一脸担忧。

        宴席已经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本就烦躁：“你是不是贱得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临砚慢慢地说最后一个字，眸落在她的脸上，也慢慢退后，把这狭小天地留给她，转走远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拆了两盘螃蟹喂这小太监，想赶紧把这瘟神送走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星浑一颤。

        心中的糟乱，好像也逐渐消解。

        半不讲究。